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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时期扬州的徽商及其后裔述略
商衿重修成功，1792年商灶再修。①
兴办书院。此项商人出力多，造士甚多，成就独多。书院主要是三所，即府城的安定、梅花和仪征的乐仪。梅花书院，创办于明中期，由地方官和盐官主持，先后名甘泉山书馆、崇亚书院，明末废。1734年祖籍徽州的绅商马曰琯出资重建，所谓“独任其事，减衣节食，鸠材命工，??不期月而落成”，②定名梅花书院，1739年由盐衙支给诸生膏火费，书院收留学生60名，分正课、附课、随课三种，正课生每年给膏火银36两，附课生12两。1777年马曰琯的儿子振伯呈请完全归盐院管理，运使朱孝纯劝告商人捐修，并定每年经费数额。书院平时有考试，由地方官主持的为官课，由书院掌院进行的为院课，都是每月举行一次，奖励优等者银两，连续获奖者升等。安定书院，系巡盐御史胡文学创办于1662年，1733年巡盐御史高斌、运使尹会一，“以广陵名郡，人文渊薮，亟宜振兴，议即旧址重建，谕商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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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商人和士人也希望仿照省会的书院规制办好书院，众商乃捐银7400两将其修缮一新。所收学生人数先后有所不同，初期定额60名，亦分正课、附课、随课三等，给膏火费同于梅花书院，住院学习的，于常额外日增膏火三分，此外参加乡试，资送路费，中举者，则予树旗杆、送匾额的荣誉。两个书院的掌院，据李斗说，“皆知名有道之士”，确系康雍乾嘉时期的著名学者，如储大文，翰林院编修；陈祖范，国子监司业；沈起元，光禄寺卿；杭世骏，编修；蒋士铨，编修；赵翼，探花，道员；吴锡麒，国子监祭酒；姚鼐，刑部郎中；茅元铭，内阁学士；等等。这些人中，有的是诗坛领袖，有的是史学大家，有的是桐城派古文集大成者，几乎都在《清史列传》、《清史稿》中立有传记，文章被收在《皇朝（清）经世文编》中。书院有明师，又给膏火费，尤其是发放岁科两试及乡试路费，颇能吸引学子就学，所谓“来学者，四远麇至”④。两所书院，均以诸生、监生为教育对象，培养出一批科举人才和学者，诚如李斗所说，“能文通艺之士萃于两院者极盛”，他们中有管一清，进士，善属文，工诗；梁国治，少时肄业于此，官至大学士；秦黉、秦恩复父子，皆进士、编修；任大椿及其弟子汪廷珍，均进士，经学家；谢溶生，刑部侍郎；段玉裁，古文字学家；王念孙、王引之父子，经学大家；汪中，经学家；刘台拱，精于三礼；洪亮吉，博通经史，今世以人口论著称；孙星衍，经学、音韵学家；等等。⑤上面说的基本上是嘉庆及其以前的事，咸丰间扬州各书院毁于战火，同治中恢复安定。梅花以及广陵书院，由盐衙将专门犒赏军队的一部分银子，经过两江总督曾国藩的批准，移作这三个书院的经费。⑥
比起安定、梅花两个书院，设在仪征的乐仪书院开办得晚一些，始建于1768年，倡议者为当时知县，助成的是盐官和盐商。时盐商首领张东冈等，以子弟将进书院就读，申请捐助，每年补助膏火银857两，得到盐政批准，以后又增捐生徒盘费银300两。书院所收学生，名额逐渐扩大，至道光中，收生员正、附、随课生及童生正、附、随课生，计为240名。掌院也多是名家，如秦黉、赵翼、吴锡麒、王芑孙等。与府城二书院一样，给正、附生膏火银。书院经费，自1794年至1800年，每年开支在1800两至l900两之间，盐商原定额捐不足应用，即据实给予新的赞助，以满足书院的实际需求。⑦“四方来试者，与安定。梅花同，并刊三书院课艺，以程多士。”⑧这三所由盐政和地方官主办、盐衙和盐商出资的书院，成为当当时的著名学校。盐商，不仅是徽商，还有西商，但十七世纪以来，徽商早成为两淮盐商的 ①②
嘉庆《两淮盐法志》卷52《祠庙》。 光绪《增修甘泉县志》卷16《学校》，成文出版社“中国方志丛书”本，华中地方第408号第3册第1074页。 ③
嘉庆《两淮盐法志》卷53《书院·安定书院》。 ④
嘉庆《两淮盐法志》，卷53《书院》，卷55《碑刻·尹会一<定安书院碑记>》。 ⑤
以上资料并见《扬州画舫录》，第60—72页；嘉庆《两淮盐法志》卷53《书院》；光绪《增修甘泉县志》卷16《学校·甘泉书院》，成文出版社“中国方志丛书”本，华中地方第408号第3册第1078—1085页。 ⑥
《光绪江都县续志》卷16《学校》。 ⑦
道光《仪征县志》卷18《学校》。 ⑧
嘉庆《两淮盐法志》卷53《书院·乐仪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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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时期扬州的徽商及其后裔述略
主体，他们要送子弟上学，又要“回报”社会，乐于建设书院，所以才有盐商申请捐助的事，而从乐仪书院的建立的事实看，赞助者主要是徽州盐商。
盐商所建设、资助的书院，在三所之外，还有维扬书院，1526年巡盐御史雷应龙创建，后废；敬亭书院，两淮商人于1683年建立，令士子诵读其中，后废毁①。
开办义学。盐商同时资助开蒙的义学，扬州府城原有义学三间，后增为五所，1800年商人洪箴远等，因郡城广大，义学太少，愿意资助，于十二门各设一所，得到盐衙允准②。 盐商在扬州资助开办的学校不少，且有不同类型，惟以安定、梅花、乐仪三书院最有成就。两淮的徽州盐商，不仅在扬州办学，还关心原籍的文化事业。徽州有两个紫阳书院，乾隆时，一个已废，一个经费不足。总商鲍志道念及乡梓，求得两淮盐政的同意，每年从淮南杂项中拨银3720两资助设在徽州城里的紫阳书院，又出己财三千两，修复书院房舍；同时拿出八千两银子存放在两淮官库，收利息援助城外的紫阳书院，“由是两书院不复告匮，而（徽州）六县之来学者，咸给其求，自宋以来，于斯为盛”③。
（二）开展学术文化活动
办学之外，盐商还以其资力从事学术活动，延揽学者，进行学术研讨，搜集图书和编辑出版。
李斗说“扬州诗文之会，以马氏小玲珑山馆、程氏篠园及郑氏休园为最盛”④。所谓诗文之会，实际是讲一些绅商招募宾客，研究学术和文艺。下面按照李斗说的讲几个事例，然后作一小结。
小玲珑山馆是马曰琯家的，马曰绾为“祁门诸生，居扬州新城东关街，好学博古，考校文艺评骘史传，旁逮金石文字”，著有《沙河逸老诗集》，本身就是一位力学的学者，康熙帝南巡，两次赐予御书。其弟马曰潞，工诗，著作《南斋集》，不应博学鸿词的召试，兄弟二人被人称为“扬州二马”。建有别墅，为有名的“小玲珑山馆”，拥有两栋藏书楼。马曰琯热情接待士人，研讨诗文，“所与游皆当世名家，四方之士过之，适馆授餐，终身无倦色”。比如杭州人厉鹗诗文颇受名家欣赏，“搜奇嗜博，馆于扬州马曰琯小玲珑山馆者数年，肆意探讨，所见宋人集最多，而又求之诗话、说部、山经、地制，为《宋诗纪事》一百卷、《南宋院画录》八卷”⑤。马曰琯对他多方照顾，因六十岁尚未有子，特辟住宅为他纳妾。及至他回乡亡故，消息传来，又为他设灵位祭奠⑥。马曰琯刊刻古人文字学著作，如许慎《说文》及《玉篇》、《广韵》，世人称为“马版”，给朱彝尊刻印《经义考》用银一千两装潢蒋衡书写的“十三经”。乾隆中编修《四库全书》，其时马曰琯已故世，其子振伯进呈藏书，可备采择的七百七十六种，成为民间四大进呈图书者之一，受到赏赐《古今图书集成》一部的奖励⑦。 篠园的主人是程梦星，1712年进士，官编修，“于艺事无所不能，尤工书画弹琴，肆情吟咏。每园花报放，辄携诗牌酒榼，偕同社游赏，以是推为一时风雅之宗。”受他延揽的有韦谦恒，探花出身，程氏“于家中构玉山心室，延之校书”。他的常客之一陈撰，中乾隆博学宏词科，一度馆于筱园。盛唐，布衣，工书，“馆于篠园最久”。张铨，诸生，喜游山水，足迹遍天下，精于鉴别古人书画，主程氏，绘扬州二十四景及金、焦二山图画⑧。程氏负时望，“江淮冠盖之衔，往来投赠殆无虚日”⑨。招徕之众，可以想见。程梦星族人程崟从游， ①②
《扬州画舫录》，第62—63页；嘉庆《两淮盐法志》卷53《书院》。 嘉庆《两淮盐法志》卷53《书院·义学》。 ③
嘉庆《两淮盐法志》卷55《碑刻·徽州紫阳书院岁供资用记》。 ④
《扬州画舫录》，第180页。 ⑤
《清史列传》卷71《厉鹗传》，第18册第5833页。 ⑥
《扬州画舫录》，第90页。 ⑦
《扬州画舫录》，第86—91页。 ⑧
《扬州画舫录》，第343—348页。 ⑨
嘉庆《江都县续志》卷6《人物》，第19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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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时期扬州的徽商及其后裔述略
程崟进士出身，辞官后，“选定明代及本朝古文，次第付梓”。并与桐城派开创人方苞接近，后为其刊刻《望溪全集》①。
总商江春，迎接乾隆帝南巡，报效甚多，得到君主的欢心，借国帑三十万作周转资金，出席千叟宴，赐布政使秩衔。他诸生出身，工制艺，精于诗，广结宾客，建随月读书楼，请人选时文付梓行世，名《随月读书楼时文》。他死后，每日来祭灵而不报姓名的有十多人，所以有人将他比作孟尝君②。 总商鲍志道，在徽州时甚贫苦，业盐扬州致富，其弟方陶，好宾客，多慷慨，幼时读《论语》、《孟子》，无善本，至是细加校正付梓，藏诸家塾③。 这几家的文化活动，令我们产生三种印象：
其一，徽商本人，特别是他们的子弟多成为文化人和学者。
其二，招致各地的文化名人汇聚扬州，研讨学问，使扬州在清代成为文化重镇。前述三大书院的掌院，大多是流寓学者，此外的金农、吴敬梓、魏源、凌廷堪等名家，无不屡次重游广陵。当然，招募宾客的不仅是绅商，盐政的养贤馆，也是不宜忽视的，然而绅商的作用似乎是主要的。正是扬州本地学者与流寓学者的结合，才使扬州在文化上大放异彩，产生思想方面的“泰州学派”、“太谷学派”、“黄崖教”，以及今人所称的“扬州学派”，书画艺术方面的“扬州八怪”，表演艺术上的扬州评话等。
其三，造成扬州图书印刷事业的兴盛。文化的发达，还表现在藏书和刻书方面。今日扬州有广陵古籍刻印社，线装出版名贵古籍，可能是全国线装图书出版业的第一家，这继承清代扬州出版事业的传统。康熙年间编纂、整理的几部巨著，多在广陵印刷，如江宁织造、两淮巡盐御史曹寅督刻《全唐诗》，新编的《渊鉴类函》、《律吕正义》，边刻边进呈康熙帝御览，所以是精益求精，刻板技艺高超。官方在广陵设立扬州书局，更推进了扬州图书事业的发展。所有这些，同原徽州人在扬州聚书、刻书不无一定的关系。扬州绅商藏书多，才有马氏那样向皇家进呈那么多的图籍。正因这里文人荟萃，文化发达，所以乾隆帝将《四库全书》一部置放于扬州，以便士人观览。
（三）修建祠庙
兹将嘉庆《两淮盐法志》所载商人兴建、修缮各类祠宇罗列于次： 天后宫：明代建设，1666年，商人程有容重建。
欧阳文忠祠：纪念欧阳修，1730年商人汪应庚修缮，1751年众商重修。 五贤祠：纪念宋、明人，1746年盐政允众商请捐修。
双忠祠：祭祀南宋守扬州的李庭芝和姜才，1734年绅商马曰琯修缮。 萧孝子祠：祀1667年为病母而死的本地人，1734年马曰琯重建。
金龙四大王庙：众商供奉香火之地，1664年淮商公建，1773年、1776年先后修葺。 重宁寺：1783年两淮商人兴建。
观音山寺：1756年商人建造，以备乾隆南巡休憩。
法净寺：雍正间汪应庚重修慧音寺，1738年淮商汪宜晋创建丛林，1751年众商修之。 上方寺：1775年淮商复修。
建隆寺：古刹，1746年绅商黄晟独立捐资重建。以上祠宇均在扬州府城。 仪征关帝庙：1792年，盐政允众商请求，捐资重修。
仪征奎光楼：久已倾颓，1773年绅商郑宗彝捐修，1792年，其叔鉴元重葺，增建后殿。 五烈祠：1733年甘泉知县偕淮商汪应庚改建。 ①②
嘉庆《江都县续志》卷6，第198页。 《扬州画舫录》，第274页。 ③
《扬州画舫录》，第148—15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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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时期扬州的徽商及其后裔述略
三汊河关帝庙：众商修缮。
三汊河旻寺：1703年淮商加建行殿，供康熙帝巡幸之用，1730年众商重修。 仙女庙河神庙：盐船往来停泊之地，1701年众商创建，1742年重修。 邵伯镇露筋祠：1780年、1784年乾隆两次南巡过此，两淮商人重修。 宝应神龙洞：1761年建造，乾隆历次南巡淮商捐资修葺。
宝应湖神庙：1765年修建，1780年、1784年乾隆南巡，淮商先后修缮。
淮商还因康熙帝、乾隆帝南巡，到两淮境外修葺祠宇，如 1699年、1761年两淮商人在焦山定慧寺建造行宫，1751年淮商在镇江江天寺恭建行宫等，不俱述。
绅商创建、修缮的祠庙，与下述四种理念有关：其一是崇敬忠臣、名贤、孝子、节妇，这是遵循纲常伦理进行的，表明商人的基本观念与众人是一致的；二是礼佛，真的佛徒不一定多，但人们对佛是又敬又畏；三是对行业神和近似行业神的礼拜，天后、河神与水运安全有关，即同运盐有关，故求其保佑，关帝具有财神的身分，商人更是信仰他；四是效忠皇帝，特别是康熙帝、乾隆帝历次南巡，盐商修葺寺宇、行宫，表示忠诚，以讨好皇帝，因为他们是从官府获得盐引经营的权利，更应为天子巡幸效力。这四种理念，敬畏神灵，崇拜佛祖，忠诚君王，是同全国官民一致的，不过亦有反映盐商特点之处。由此可见，盐商的祠庙建设表现的是民间社会信仰，是社区建设的一部分，反映了民众的愿望，以之进一步取得土著的信任，有利于他们融入当地社会，发展生意。
三、
盐商协办地方公益和福利事业
人们的生活，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难题，贫病之人难于度日，即使一般人家遇上灾荒、瘟疫，都是困难重重，惶惶不可终日，怎么办？政府的传统办法是设立义仓，在灾荒或青黄不接之时低价出售仓粮。但是义仓难得有办得好的，就是义仓本身也是时有时无。宋代以降，社会上出现养济院、育婴堂之类组织，收养孤老、弃婴。到明清时期，尤其是清代，善堂增多，扬州又是比较突出的。这除了地方官和本地人的努力，也得力于盐政衙门和盐商。地方上的公益事业，本应是地方政府的事情，但是政府并没有这笔预算，基本上是经费无着，一切靠民间力量，这就要视地区经济状况和民众意向为转移了。扬州因有盐业和漕运孔道之利，经济状况较好，又有盐商乐于从事，故公益建设较多。现将盐商协助盐衙和地方政府办理的公益建设和慈善事务，分建设机构和个人善举两项作出说明，然后略作分析。
（一）资助建设慈善机构
扬州出现的善堂类型较多，现依类别，据嘉庆《两淮盐法志》，凡与盐商有关系的一一列出：
扬州普济堂，收养无告老民、贫民，1700年创立，1744年因经费不敷，遂于商捐项内每年拨银一百二十两，后增给六十两，计一百八十两。瓜洲普济堂：1724年江都贡生耿兆组捐建，随后知府陈宏谋捐俸及募金扩建，耿氏陆续捐田三百亩、银万两，1731年盐运使改令淮南经管，每年给银一千二百两，乾隆中岁支银二千五百八十两。两淮盐商与到境外建设行宫一样，在两淮之外，还赞助江宁普济堂。苏州普济堂。1734年盐政高斌允准众商建议，每年支援江宁堂一千六百两银子；1739年定议，每年给予苏州堂一千两。①
扬州育婴堂：明代末年毁于兵燹，清初西商员洪庥和徽商吴自亮、方如珽创其事，1655年建成，每年需银二千两，郡绅李宗孔暨商人闵世璋、郑元化、程有容、吴必长、许承宗等捐助，后来难于为继，1711年运使李陈常接受闵世璋之子闵宽和余士觐、汪光元、吴国士、程莲等请求，月给银百两。盐政佥派商人管理，时间一久，经管商人以有赔垫，请求退出， ①
嘉庆《两淮盐法志》卷56《杂纪·普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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