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赵氏孤儿》的悲剧性 联系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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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赵氏孤儿》的悲剧性

查干哈斯

(内蒙古师范大学 文学院 07双语班 学号:018)

指导教师:张丽华

引 言

《赵氏孤儿》全名《赵氏孤儿冤报冤》或《赵氏孤儿大报仇》,作者是元代前期杂剧作家纪君祥,《赵氏孤儿》表现的是历史传说中春秋时代的故事,故事的原型最早见于《左传》宣公十五年的《晋灵公不君》,其中主要记载了晋灵公与赵盾君臣之间的矛盾冲突,并没有赵、屠两家相互仇杀的情节。在《史记》卷43《赵世家》中,才有了晋灵公被赵盾的侄子赵穿刺死,屠岸贾在晋景公的默许下,借着为晋灵公报仇的名义族灭赵家,以及随之而来的“搜孤救孤”的故事轮廓。《赵氏孤儿》所述剧情,主要取材于《史记》。大致剧情是:晋灵公时,武臣屠岸贾与文臣赵盾不和,设计陷害赵盾,在灵公面前指责赵盾为奸臣。赵盾全家三百余口因此被满门抄斩,仅有其子驸马赵朔与公主得以幸免。后屠岸贾又假传灵公之命,迫使赵朔自杀。公主被囚禁于府内,生下一子后托付于赵家门客程婴,亦自缢而死。程婴将婴儿放在药箱里欲救出孤儿,负责看守的将军韩厥同情赵家看不惯屠岸贾的恶行,放走程婴与赵氏孤儿后为保证孤儿的绝对安全亦自刎。程婴携婴儿投奔赵盾老友公孙杵臼。此时屠岸贾急欲斩草除根,为搜出孤儿便假传灵公之命,要将全国半岁以下一月以上的婴儿杀绝。程婴与公孙杵臼商议,决定献出自己的亲生儿子以保全赵家血脉。后程婴便向屠岸贾告发公孙杵臼私藏赵氏孤儿,屠岸贾信以为真,派人搜出婴儿,掷在地上,又刺了几剑,程婴见亲子惨死,忍痛不语。公孙杵臼大骂程婴和屠岸贾后触阶而死。屠岸贾心事已了,便收程婴为门客,将其子程勃(实为赵氏孤儿)当作义子,又取名屠成。二十年后,赵氏孤儿长大成人,程婴告诉其实情。赵氏孤儿悲愤不已,决意报仇。此时灵公已死,悼公在位,程勃将屠岸贾专权横行、残害忠良之事禀明,悼公便命他捉拿屠岸

贾并将之处死。赵家大仇得报,赵氏孤儿恢复本姓,被赐名赵武。

在《赵氏孤儿》这部剧本中主要出现了以下的人物——赵氏孤儿、反面人物屠岸贾、舍命救孤儿的“八义”(即钜麋、提弥明、灵辄、程婴、公主、韩厥、公孙杵臼、程婴之子)。而在这十个人物中,作者重点描写的是以程婴为代表的“八义”,特别是程婴,全剧着重刻画了他为救赵氏孤儿所做的一系列义举,所以尽管剧本名为《赵氏孤儿》,但赵氏孤儿并没有被作者进行很多的描刻,而是更像一个用以贯穿整个剧目的媒介;当然,与剧目同名的赵氏孤儿也是本剧的重要人物;而剧中的另一个人物,即屠岸贾,作为剧中的反面形象亦是本剧不可忽视的人物。

《赵氏孤儿》敷演了一个报冤复仇的悲剧性历史故事。全剧围绕救孤复仇的中心事件,歌颂了英雄人物为正义前仆后继、执著追求的牺牲精神。洋溢着浓郁的悲剧意识。赵朔死前对公主嘱咐: “公主,你听我遗言,你如今腹怀有孕,若是添了女儿,更无话说,若是个小厮呵,我就腹中与他个小名,唤做赵氏孤儿。待他长立成人。与俺父母雪冤报仇。”[1]公主死前将孤儿托付给程婴说:“你怎生将这个孩儿掩藏出去,久后成人长大,与他赵氏报仇。”韩厥自刎前对程婴说:“将孤儿好去深山深处隐,那其问教训成人,演武修文,重掌三军,拿住贼臣,碎首分身,报答亡魂,也不负了我和你硬踹着是非门,担危困。”还有公孙杵臼对程婴的寄托:“我嘱咐你个后死的程婴。休别了横亡的赵朔。畅道是光阴过去的疾,冤仇报的早。将那厮万剐千刀,切莫要轻轻的素放了。”信念的每一次传递都伴随着牺牲,也增添了一份执著和希望。悲剧意识由此荡漾开来,愈积愈浓,缔造了《赵氏孤儿》慷慨悲凉的悲剧意识。

一、剧中人物的悲剧命运

(一)程婴之悲剧

程婴这个人物是《赵氏孤儿》主要的悲剧人物,不仅是因为作者对他的描写最为详尽,更是由于程婴最好的传达和表现了《赵氏孤儿》所要诠释的悲剧意义。

在赵氏面临灭门绝后的灾难时,程婴冒着极大危险,进入了已被封锁的公主府,依照公主的托付毅然选择了救孤,公主为了断程婴的后顾之忧,毅然选择了死亡。程

婴把赵氏孤儿藏在自己的药箱中,准备带孤儿出府,然而很快就遇到了新的问题——把守府门的将军韩厥的盘查,幸而韩厥深明大义同情赵氏孤儿的遭遇,看不惯屠岸贾的恶行放走了程婴和赵氏孤儿以自刎来表明救孤之决心。而这时屠岸贾得知赵氏孤儿逃脱的消息之后,为了斩草除根,诈传灵公之命,要杀掉全国一月以上半岁以下的所有婴儿。在这种情况下,程婴无法逃匿,即使逃匿,也要祸及全国婴儿。危急之中找到原是晋国大夫,因灵公无道、屠岸贾专权,且年事已高而弃官回乡的公孙杵臼商量。程婴决定把自己的亲生孩子冒充赵氏孤儿献出去,恳请公孙杵臼抚养赵氏遗孤。公孙认为程婴比自己年轻,更适宜承担抚养赵氏孤儿的责任,于是把程婴的儿子要来冒充赵氏孤儿收养,再由程婴到屠岸贾处告发公孙杵臼私藏赵氏孤儿。狡猾的屠岸贾对程婴有所怀疑,程婴以自己一是为救晋国婴儿之命,二是怕自己绝后,巧妙回答,狠毒的屠岸贾要程婴去对公孙杵臼行刑拷打,程婴只好忍痛而为。屠岸贾当面将程婴的儿子剁为三段,公孙杵臼也触阶壮烈而死。程婴眼见亲子惨死在自己面前,却将真孤儿收为义子取名为程勃。程婴从此被屠岸贾视为心腹,并将程婴的“儿子”——赵氏孤儿收为义子,名为屠成。在赵氏孤儿幸福成长的二十年漫长岁月中,程婴遭到不明真相的晋国人民的唾骂,独自吞咽着卖孤求荣的恶名、戟手唾骂的侮辱,始终默默忍受着强烈的痛苦和仇恨以及人们的鄙视。在生不如死的政坛魔爪下,他含辛茹苦,终于把孤儿赵武拉扯成人。他使一张白纸般的赵武燃起复仇的烈焰,他煞费苦心、画图说古、痛说家史、控诉奸佞,终于策动懵懂的赵武,挥舞起复仇的利剑,杀向十恶不赦的屠岸贾,报了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

程婴在戏剧中是个身份卑微的地道小人物——草泽郎中。可是正是这位不起眼的草根小人物,第一时间赶到下宫,把孤儿藏入药箱,带离险境;他慷慨陈词,说服宫门守将韩厥大义放行进而自刎;他吞下血泪,李代桃僵交出襁褓中嗷嗷待哺的亲生幼子,换下孤儿赵武;他忍辱负重,骗取奸贼屠岸贾的信任,苟活于世。他胸怀王公贵族不可能有的仁心、仁术,用自己卑微的孱弱双肩,扛起了救孤复仇的猎猎大旗。从这样的人物身上我们不仅看到忠义精神,同时也能看到其浓的化不开的悲剧命运。

统观全剧,不难发现,“忠义”精神是剧本主要歌颂和弘扬的。而这一精神正是

由程婴这个人物的悲剧命运来呈现的。先是程婴因“向在附马府门下,蒙他十分优待,与常人不同”,且“幸得家属上无有我的名字”,毅然承担起了救孤的事业。在《赵氏孤儿》中,孤儿仅在第四折、第五折中出场,仅起到连结作品结构线索的作用。事实上悲剧主人公无疑是程婴,作者通过一些细小的事件,细致地刻画出程婴的思想发展过程,即报私恩——救孤儿——救众生——舍己——舍子——抚孤。作品主要反映的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矛盾和斗争,因而程婴的思想性格便具有鲜明的封建时代特点和阶级特点。他“有恩不报怎相逢,见义不为非为勇”,“你又忠我可也不信,你若肯舍残生,我也愿把这头来刎。”可见,程婴是以忠义出发反暴救孤的,作品歌颂的,也正是他的忠义行为。而正是这些思想和行动从我们现代人的角度来讲就是构成他悲剧命运的关键。

可以说,在“忠义”精神上,程婴是一个作者塑造出来的中国传统道德的完人楷模。他懂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他为了自己主人的利益不怕冒任何危险,在中国封建固有的君君臣臣、主仆体系道德教化下,为保全主人的后代,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骨肉,忍辱负重独自承担艰辛困苦。作者正是通过程婴这样一个人物——个人境遇悲苦但精神无比高尚,从而打动成千上万的观众,进而使观者做出清晰的道德取向,即“忠义”至上。这不仅体现了作者的写作主题,也体现了作者所在时代的主流精神。但正因为如此更能体现出程婴这个人物不可避免的悲剧命运。

《赵氏孤儿》中面对程婴这个人物时咏唱的是中华民族永恒不变的主旋律——忠义,而感动我们和引起我们心灵共鸣的却是它诠释生死的咏叹。当程婴、公孙杵臼商议救孤时,生是忍辱负重,死是大义凌然,生是难,死是易,怎样的一个生死决择啊!公孙杵臼舍身取义,死之可泣。而一介草泽医人程婴,为报当年赵家的恩惠,以一颗侠义之心承担起了一份英雄的使命更是弥足珍贵。程婴在目睹了亲子被屠岸贾摔死,公孙杵臼被乱棒打死之后,视孤儿为己出,二十载的含辛茹苦,二十载的忍辱负重,更是生之可歌。这是怎样的一种担当啊?此时,我耳边传来的是马连良[2]老先生的苍劲的韵腔:

老程婴提笔泪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