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洛阳缙绅旧闻记 宋 张齐贤撰 联系客服

发布时间 : 星期四 文章054洛阳缙绅旧闻记 宋 张齐贤撰更新完毕开始阅读4fbda91f59eef8c75fbfb3e7

恨得齐王之晚。其识略德望,动人主也如此。因再上表,叙述屡为朱梁窥图,偶脱虎口

,逼为亲,且非素志,乞雪表数句云:「伏念臣曾栖恶木,曾饮盗泉,实有瑕玼,未蒙

昭雪鸿辞也。」复下诏雪之,令刘皇后入齐王居第省之。刘后坚求拜齐王与夫人储氏,

齐王避不敢见,刘后归内奏之,且言少失父母,愿拜齐王并储氏为义父母,庄宗许之。

齐玉累表辞让,不得已而受之。庄宗令翰林学士礼院,草定皇后与齐王、储氏为义父母

相见及往来笺书仪注焉。此乃从古所无之事也。

桑中令维翰,父拱,为河南府客将。桑魏公将应举,父乘间告王曰:「某男粗有文

性,今被同人相率,欲取解,俟王旨。」齐王曰:「有男应举,好事。将卷轴来,可教

秀才来。」桑相之父趋下再拜。既归,令子侵早投书启,献文字数轴。王令请桑秀才,

父教之趋阶,王曰:「不可。既应举,便是贡士,可归客司。」谓魏公父曰:「他道路

不同,莫管他。」终以客礼见之。王一见甚奇之,礼遇颇厚。是年,王力言于当时儒臣

,且推荐之,由是擢上第。至晋高祖有天下,桑魏公在位,奏曰:「洛阳齐王生祠未有

额,乞赐号『忠肃』。」可之。庙敕已下,会朝廷有故,遂中辍之。上御历,知齐王于

唐末有大功,洛民受赐者四十年。比夫甘棠堕泪,宜昭祀典,诏有可复以「忠肃」额之

焉;其德政碑楼,俾再完葺。是知大勋重德,必有昭感,何没于唐而显于宋,使今明天

子复新其祠庙?则王之功,虽千载之后,其不朽矣。

李少师贤妻

太子少师季公讳肃,国史有传。唐末,西京留守齐王贵盛,兼镇河阳。李公自雍之

梁,齐王见之,爱其俊异,以女妻之,即贤懿夫人所生,王之适也。数岁而亡,又以他

姬所生之女妻之。虽非贤懿所出,以其聪敏多技艺,齐王与贤懿怜惜之,过于其姊。音

乐女工,无不臻妙,知书,美容止,迨神仙中人也。性贤明,有礼节,自幼至老无惰容

。夫贵,封清河郡夫人,治家甚严。大富,姬仆且众,与夫别院。李公院姬妾数十人,

夫人亦数十人。潜令伺夫院中,知姬妾稍违夫指顾,则召而挞之,择美少者代之。每夫

生日,必先畜女童晓音律者,盛饰珠翠绮绣,因捧觞祝寿,并服玩物同献之。或辞以婢

妾众多,即复择其常常者,归己院焉;执事稍久,嫁之。夫入朝将归,具裙帔,候之于

中堂之侧,令小苍头探之,既接见,如宾礼。夫若困倦,一见便退归。如相见稍从容,

令动乐迎引,归夫人院,备果酒时新物,语及前代事,夫爱而惮之,未尝敢失色于前。

李公尝将命制置安邑、解县两池盐利。既至,值戍卒窃发为乱,公乘机许以正库钱十余

万贯,止罪其元恶者,乱兵由是散去,戮其同恶数十人,人心顿安。当时用事一人,素

与公通家,求洛中一樱桃园不得,一作与。因而有隙,常欲中伤之。因是密上言曰:「

李某擅兴盗用官库物以买名,欲求不次之赏。」于是,乃命台官就鞫之,狱甚急,垂饵

虎口尔。夫人闻之,乘步辇直诣朝门,俟执权者出,趋拜于路侧。须臾,叩马声甚厉,

且诉且泣,援引今古宠辱、祸福、成败可验者数事,哀怨凄苦,左右闻者感动之。时当

路者惭悔甚,即回马入朝,非时请对,曲为论雪之,且言:「有妻张氏,即齐王之女,

诣臣马前号诉。」时主闻之骇愕,曰:「如是贤妇人乎?」即命驰驿出之,李公由是免

祸。至晋朝,北戎降王车丹非命而死,北虏已知之。李公受命,护东丹丧柩,送归北虏

。既归私第,忧沮不知其计,止于外厅,独坐久之。夫人讶夫如是,命侍人请之。既入

,夫人谓李公曰:「有不称意差使乎?」夫默然泣下,曰:「某已老,男女小。」又涕

泣哽咽,未及再言。夫人曰:「得无使绝域乎?若然,不当效儿女辈啼泣也。」李公收

涕,曰:「今奉命北使,送东丹丧。东丹,朝廷密害之,北虏已知之矣。某不惮远役,

去必不还矣。」夫人曰:「不然。为君计者,戎虏贪利,某房内珠金等,可得数十万,

尽以送行,厚赂其戎王左右,及献虏主,万全必归,非惟速归,兼恐厚得回礼。」李公

如其言,到蕃国,赂其左右,尽其所有为私礼。戎虏君臣果大喜,命速遣公回,赐名马

百余匹,别赐駞百余匹,衣服器皿称是。复命,不敢留,悉进之。由是迁官,赐赉甚厚

,夫人之力也。先是,赵思绾在永兴时,使主赴阙,思绾主蓝田副镇,有罪已发。李公

时为环卫将,兼雍耀三白渠使、雍耀庄宅使、节度副使、权军府事,护身脱之,来谢于

李公。公归宅,夫人诘之曰:「赵思绾,庸贱人,公何与免其过?既来谢,又何必见之

乎?」曰:「某比不言,今夫人问,须言之。此思绾者,虽贱类,审观其状貌,真乱臣

贼子,恨未有朕迹,不能除去之故也。」夫人曰:「既不能除去,何妨以小惠啖之,无

使衔怨。」自后,夫人密遣人令思绾之妻来参,厚以衣物赐之,前后与钱物甚多。及汉

朝,公以上将军告老归雍。未久,思绾过雍,遂闭门据雍城叛,衣冠之族遭涂炭者众,

公全家免祸。终以计劝思绾纳款,遂拔雍城。周祖素知公名,与之归阙改官,致仕于洛

,亦夫人之力也。且妇人之恡财与妒忌,悉常态也;以不妒忌疎财者,皆难事,况非治

世。叩马面数权贵,惟陈古昔倾陷良善,祸不旋踵报应之验,虽大丈夫负胆气轻生者,

亦惮为之,况妇人女子者欤?不独雪夫罪,而能免全家之祸,则昔之举案如宾者,何人

哉!不其贤乎?不其贤乎?与夫饰粉黛,弄眉首,蛊惑其金夫,窃鱼轩之贵者,岂同日

而道哉!夫人事迹,可为女训、母仪者甚多。余眼昏足重,心力减耗,聊举其殊尤者,

纪之于篇,俾其令名千载之后不磨耳。余客于李公门下且久,故闻其事甚详。

虔州记异

余在江南掌转输之明年,虔州有贼刘法定,房眷兄弟八人,皆有身手,善弓弩。法

定为盗魁,其徒且百数,州郡患之以闻。太宗皇帝命两路都巡检使并力除之,其徒因散

去。时翟美东路巡检,石义西路巡检,官军为法定党伤杀者亦众。余求得法定乡人徐满

者,少与之狎。徐满壮健多力,日行数百里,尝为散从官,以过归乡役。余遣满招之,

赦其罪,许酬以厢镇之劳。不踰月,满至,法定兄弟八人投牒,束身归命,以求自雪。

再遣满赍书委曲安慰之,期以旬日,先令诣虔州出头,如约而至。时同巡检殿直康怀琪

,少年果敢,耻久不能擒法定昆季之一人,转运以片幅招之,悉来首罪,与知州尹玘、

通判李宿谋尽杀之,独护戎韩宗佑后凡两见,俱作「景佑」,未知孰是。按:别本前后

俱作「宗佑」。不之许。怀琪密与尹玘飞章以闻,且言:「此贼兄弟,胆勇过人,旧党

散潜山谷,忽有水旱之灾,啸聚凶辈,必为州郡患。乞酷法杀之。」朝廷可其奏。法定

兄弟八人,活钉于市。数日,怀琪过之,法定等俱厉声大骂曰:「官中招出我,转运使

许我以不死。康怀琪与知州密计中我,使我兄弟同遭非命,地府下必诉尔,终不舍尔罪 。」怀琪怒,命左右以铁锤碎其手足,由是八人顷刻而死,弃尸野外。余未半岁,自京

奏公事回,泝流至虔州,怀琪乘舟三十许里相接。覩揖之际,连拜数十,但云:「某罪 过。」余自暂离洪州来上京,却归江南,往复仅四五个月,固未知法定之死;闻怀琪称

罪恳切,甚讶之,徐谓曰:「且就坐,适再三称罪过者何?」怀琪又起,面若死灰,且

战且惧,惟言:「某罪过。」覩之愈惊疑,未测何故也,遂答以他事。无何,郡长与州

从事皆至,促船夫疾牵至州部。到驿,诸官悉散去。余未及解带,怀琪独候谒,未及与

接谈,又再三言:「某罪过。」似有所依凭。及去,召驿吏及州之走使辈诘之,皆曰:

「巡检寻常不如此,得非为刘法定兄弟寃魂所使尔?不然,何恐惧称罪之若是?」因问

法定等今何在,遂以怀琪所谋事对,余亦惘然嗟叹者久之。余在虔州数日,欲往大庾县

数处勾当。当申酉间,郡长与康俱在坐,余告以起发之由,且请诸公不得出门。俟昏晚

上马,尹公等送至城门,独怀琪先辞而退。余门外俟关锁讫,上马南去,行三十许里,

闻奔马者相逼,命左右侦之,则曰:「康巡检。」逡巡,怀琪至,因诘之:「适先已辞

退,今远来何也?」曰:「欲相送至大庾县。」遂与偕行。明日,至大庾县驿。驿厅东

西各有一房,余居于左,康处于右。日晚,命之同食,起行数百步,辞气如平常时,亦

无他言。逼暮,声喏而退。余亦困倦,遂解衣而就枕,恍惚若梦中,有故人物故已十余

年矣,再三告辞,涕泪恋恋然,倏忽而遂不之见。觉而异之,忽闻人呼余左右者,其声

颇急。余惊起问之,即怀琪之虞候尔,曰:「巡检暴得疾,苦辞欲去。」余急趋至康所